22
沙耶随便选择了一个靠自己最近的一名看上去像是军官模样的家伙，将准心对准那他的脑袋。
那人手里高高的举起手枪，大喊着“乌拉！乌拉！”的口号，正踩着雪地往沙耶的方向冲来。
为了杀死自己、夺走她的村庄、朋友、家人、生存之地而往自己方向冲来。
（那个家伙是侵略者）
沙耶在扣下扳机之前不断告诫自己。
如果在这个时候犹豫，那么一直以猎人身份自居的自己那么终将成为猎物。
但那个家伙——
沙耶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人如此强烈的对自己散发出敌意，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自己一直在自己家里面什么都没有做。
沙耶彻底被这股气势吓到了。
从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敌意就跟这夹杂着雪渣的寒风纠结在一起，冲击着她的身体。
满满的带着杀气的寒意径直从她的顶门灌入，贯穿她的全身，直达脚底。
还没杀过人的沙耶双脚不禁颤抖起来。
曾经经历了多少寒冷天、踏过多少冰窟的沙耶不禁颤抖起来。
寒冬，她不害怕，因为她经历过。
带着杀意的寒冬，这才是让她感到恐惧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恐惧。
这就是每当自己瞄准猎物的时候，猎物们的感觉啊。
然而颤抖的沙耶并没有选择逃避。
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猛吸一口气，以让穿的暖暖和和的全身能清醒一点，如果有针的话，她非常想朝自己大腿扎一下，可是现在她没有。
在好不容易让全身恢复了正常的神经反应之后，沙耶再次举起枪，继续刚刚的动作，将准心对准那人的脑袋。
敌人在雪地上狂热的奔跑、脑袋随着身体奔跑时候的上下摆动，如果是新手恐怕会很苦恼到底应该怎么瞄。
然而沙耶却丝毫不去管那种摆动，身为猎人的她明白等待的重要性。
没错，只要等到敌人的脑袋出现在透过机械瞄准准心跟自己眼睛拉出的一条线，也就是瞄准线上的时候，在那个瞬间扣下扳机——
只要扣下扳机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一个非常好的猎物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为什么，手指却像抽筋了一样难以动弹？
不仅手指难以动弹，心脏也跟着迅猛的搏动着，那种感觉就像随时会冲出胸膛一般。
很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大脑也由于缺氧而混浊。
早在沙耶准心的敌人距离自己是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近到了能看清楚对方狂热表情的程度，甚至已经看到对方那充满杀气的眼神。
但是，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突然没有办法发力了。
“喂！新兵！怎么了？怎么还不快开枪！”
在全连后方督战的科涅宁大爷那如同老爹一般的训斥让她回过神来。
在军事纪律的驱使下，沙耶长年被训练出来的本能反应出现效果，她也不知道手上拿来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猛地扣下来扳机——
前一秒还是她所瞄准的、高呼“乌拉”的老毛子，现在已经是头上喷出血花、脑袋跟熟透了的西瓜一般迸裂并倒下了。
她心里为之一愣，整个身体仿佛都被冻上了一般。
心脏却跳的更快，刚刚突然疏通的呼吸很快又变的难以为继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用尽全力提起一口气，大声喊道：
“呼——呼——哈……干掉一个？干掉一个！”
虽然死在沙耶手下的猎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但这却是第一次对人开枪。
因此她不光是手脚、连牙齿也是抖得“咂咂”作响。
“这才干掉一个你就高兴是那么？别在那里发楞了！新兵！继续射击！继续打！全力打！”
刚刚便一直在盯着她的科涅宁大爷就跟幽灵一般再次出现在沙耶的身后，就像曾经的老爹一样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她大吼着。
“是！”
沙耶用冰冷的手拍拍脸，以给自己强打起精神，接着便拉栓、退弹壳、上弹，继续架枪寻找新的敌人。
跟第一次开枪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紧张、害怕的感觉。
是因为全身已经被击败最害怕的敌人给麻痹了吗？ 不知道。
只是当沙耶将手指重新扣在扳机上的时候，一股兴奋感油然而生。
随着自己每完成扣下扳机、枪响、敌人倒下、拉栓、子弹弹出这一系列动作后，这种兴奋感不知道为什么会逐渐变得麻痹起来。
（我是不可战胜的，我是不可战胜的，我是索米第一的猎人，我是索米第一的猎手）
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她全身灌注的完成一系列的射击动作，直到枪膛里面5发子弹全部打完为止。
“我是索米第一的猎人，这点敌人算的了什么。老毛子算的了什么，他们比鹿还要难对付吗？他们比野猪跑得还要快吗？他们比野鸡还能飞吗？
没关系的，没问题的，沙耶，我做的到。这可比打猎要简单多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沙耶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在给自己的枪装子弹。 虽然直到自己开枪前的那一刻，沙耶都在还怀疑自己能不能、有没有勇气对人开枪。
但当她做了这件事情之后，这一切堵心的感觉全都没有了。
一点点都没有了。
可、可是……明明是这样么错的，自己也放的开了没错的。
“手为什么还那么抖啊？”
沙耶的手就像被冻僵了一样，大脑根本就没法好好的控制自己的十根手指自由运转，当沙耶刚刚将弹夹卡在拉开的弹仓上面时，子弹却从桥夹上散落一地。
“不行，这样不行。我还不够冷静，我还不够冷静。我要冷静。”
顾不上重新将地上掉落的子弹一一捡起了，沙耶只能重新吸一口冷气，拿出新的弹夹抵在弹仓上，将子弹一股脑压进去。
“很好！很好！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一切都很顺利。我做到了一枪解决一个人，难道不是吗？
那些老毛子只要瞄的准一枪就被撂倒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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